作家王肯​写作生活散记《我从山村来》

作家王肯的写作生活散记《我从山村来》发表于《新村》1992第3期,是写给爱好文学的农村青年朋友的一篇文章。这篇生活散记阅读价值很高,同时也可以作为文学爱好者参考学习的资料。文章由《网站投稿》小编收集整理并推荐给大家,仅供阅读和交流。

【文章原文】

我从山村来

作者:王肯

常收到爱好文学的农村青年朋友来信,探询文学途径,倾述写作苦恼。我一生写诗写戏写文章,收获不多,感触不少。如实记述走过的路,此列举几条所谓经验,或许能挑出星星点点可参考的东西。

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路,作家之路也如此。方向可大体一致,起点和走法千差万别。

我从山村来,始终怀念着山村。

我老家住在辽南一个偏僻的山沟里。村东有高高的老泊岭。儿时听说站在岭顶能望到北京,我和小伙伴就爬了上去,瞪酸了眼睛也望不到。但仍相信家乡的山是最高的山。后来我访过国内好多名山大岭,总觉老泊不比它们矮。

村西老斗山,山不大。不过环山那条清水河可算一条大河。冬天封冻,抽冰陀螺,跑冰爬犁,赛过现代溜冰场;夏天水深没颈,我们就自造“救生裤”——扎紧中国老式布裤两个裤脚,迎风一抖灌满了风再勒紧裤腰,就造成一个V字形的救生圈,脖子上一卡,游得忘记了吃饭。

其实,不忘记吃饭,这饭也不易吃。4岁丧父,寡母泪水不干。我幼小的心里也常萦绕着忧然的云雾。但一出家门,清凉凉的山风一吹,云消雾散。上山有山核桃、山丁子、山梨蛋子可采;下河有小鱼小虾可摸。最好不过大雪天,打雪仗打得跟堆成的雪人难分彼此。雪住后,支上筛子扣麻雀,拔掉羽毛架在火盆上一烤,烤雀不比北京烤鸭味道差……山村呐,给我乐趣,动我情感,留下好多好多抹不掉的印痕。

更开心的是老奶奶讲故事,盲艺人说鼓书,大院门前的二人转,小河边上的皮影戏,特别是家乡盛行的高跷秧歌,真迷人!“跑大场”,不断地变换队形,“四面斗”,“十字梅”,“串荞麦”,“龙摆尾”摆来摆去动人心魄;那小场“双人舞”,扭、浪、逗、相,使你心醉;还有动听的小调,奇绝的武功;小喇叭一响流淌出东北人火热的情感,惊天动地的大鼓大钹一敲,敲出了东北人粗豪奔放的性格。我们追着看,也跟着学……山村这些民间艺术活动,可说是对我进行艺术的“学前教育”。

还有家乡形形色色的人物,至今依然活在我的头脑里。割高梁的快手“头把刀”,赶大车的能人“鞭子王”,杀打不怕的“滚刀肉”,软硬不吃的“老板筋”,敢和牤牛顶架的“铁牤子”咬住死理不放的“犟眼子”,宁肯自己饿肚子把米借给人用的“傻狍子”,见凡人不语见官老爷也不语的“大架子”等等人物我都喜欢;还有一些叫什么“二滑鬼”、“三尖头”、“四猴子”的,不拿正眼看他们。孩子们心中的家乡好汉,是率领乡亲在“磨刀石”上磨快大刀杀鬼子的彭大帅。玩“杀鬼子”游戏,争着分到“彭大帅”一伙,分不到的哭鼻子。家乡妇女形象,除了妈妈奶奶家人外,印象很浅。只记得有一位巧手表姐,用核桃刻小猴,小猴刻活了。另外还记得沟外唱野台子戏,姑娘媳妇抹了满脸的粉,大概叫“鸭蛋粉”,一吃油条炸糕,一个个油上圆圆的黑嘴巴,真有意思……这是山村在我童年心里陈列的人物画廊。

回想起来,家乡的山川草木,家乡的民间艺术,家乡父老乡亲的形象,对我写作影响很深。写作不是文字游戏,写作是真情的流露,真知的体现。只有写那些自己真熟悉、真理解、真动情的人和事,才会打动读者或观众。

当然我那偏僻的山村,也使我视野比较偏狭,思维有些封闭。这也是我一生不断学习不断改进的问题。因为最终决定作品深浅的是认识能力的高低。

【作者简介】

王肯,男,汉族,1924年出生,辽宁海城人。曾在东北军政大学、佳木斯大学学习。

作家王肯写作生活散记《我从山村来》

1948年后,任东北师范大学助教、讲师、文史教研室主任。历任东北大学讲师,北京大学文艺理论班学员,东北师大讲师、教研室主任,吉林省吉剧团编剧、团长,吉林省艺术研究所所长,吉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主席。文学创作一级。戏曲编剧。他的作品有《包公赔情》、《搬窑》、《燕青卖线》、《桃李梅》等。2011年11月5日于吉林大学第一医院因病去世,享年8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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