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写作
中篇小说写作 中篇小说是一种篇幅长短、人物多寡、情节繁简介于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之间的小说体裁。按我国出版界惯例,通常指2 万到12 万字的小说。
中篇小说由于篇幅较长,所以多半有一个较曲折完整的故事。对自然环境的描写,对人物心理的描写,都比短篇小说舒展。如张爱玲的《传奇》中的一些小说,就是在人物的纠葛中写出特定时代下的人的心理,每一笔都不落空。即使在写景时也是这样,如一篇《金锁记》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我们也许没赶上看见三十年前的月亮。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黄的湿晕,象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球,陈旧而迷糊。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圆,白;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
以后的情节就在这段话定下的调子中进行。结尾又回到开头: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小说中借景抒情,使得原本琐屑的情节伸展得很远,生成一种艺术的意境。在重视情节的作品之外,还有散文化的中篇小说,如沈从文的《边城》 。它的故事并不曲折,在写作中更加着墨渲染的是发生在水边的温爱之心。情节交融在天光水色和人情的春晖之中。在较长的篇幅里,要做到意不散、情不懈,做到情节既有引导故事深入的功用,又不掩盖了较为虚空的意蕴,在创作上十分困难。因此,这类作品较为难得。
在莫言的《红高粱》中,情节线被打散,重新组合。作品以红色作为小说的基调,以热烈,狂躁,复仇的强烈情绪,讴歌个人和民族的生命力。素材的取舍和叙事的节奏均听从情绪的支配,作品充满动感。与此相反,余华的作品是反情绪的,在《一种现实》 中,处理任何情节时均不动声色,像解剖刀一样冷酷和客观。作品给人以静态的沉默的感觉。在刘恒的《伏羲伏羲》 等作品中,采用的也是不介入的客观态度,以写实的笔法由情节和人物自己说出主题。
一般而论,由于篇幅增长,作为作品骨架的情节设置重要起来,作品的结构也有了较多的变化余地。中篇小说中的人物,获得比短篇时更大的天地,形象生动,并有更多的机会表现他们的深度与广度,使得作品的主题从单义走向多义。
如韩少功的《爸爸爸》 中的丙崽,这个精灵般的人物,生下来只会说两句话:“爸爸”和“x 妈妈”。在丙崽这条松弛的人物动作线上,相交着许多似乎关联又似乎无多大关系的故事,组成一幅庞杂的历史图景。其间有青山绿水,有古老的神话,世代相传的习俗,也有今人的生活场景。小说未说明具体的时代背景。读者见到的只是一群人的生存状态,并不能明白清晰地道出它究竞实指什么。小说主题的多义性,引导读者越过小说浅层的情节和语言,越过人物,去探寻隐藏在深层的对人生的描绘与思索。这类小说虽然数量不多,但因其内涵深厚,品格脱俗,受到人们的较多关注。
中篇小说的语言,通常较短篇弛缓。在优秀的作品中,则带有作者明显的风格标记。如阿城的《棋王》 :“车厢里靠站台一面的窗子已经挤满各校的知青,都探出身去说笑哭泣。另一面的窗子朝南,冬日的阳光斜射进来,冷清清地照在北边儿众多的屁股上。两边儿行李架上塞满了东西。我走动着找我的座位号,却发现还有一个精瘦的学生孤坐着,手拢在袖管儿里,隔窗望着车站南边儿的空车皮。”作者取一个旁观者的视点,目光清冷,一切的悲喜荣辱均成为身外之物。他用这样的距离使“我”自由地出入于情节,在浮现于作品第一层次的故事之外,汇入作者对人生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