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是真实存在的吗|描写梦境的精彩短文
梦境是真实存在的吗?一篇《8个梦境证明你有前世》的文章引起很多关注。那么,还有哪些描写梦境的文章?在此,《网站投稿》小编就给大家分享几段古今中外名著中描写梦境的精彩片段。
1.操伏几而卧,忽闻潮声汹涌,如万马争奔之状。操急视之,见大江中推出一轮红日,光华射目;仰望天上,又有两轮太阳对照。忽见江心那轮红日,直飞起来,坠于寨前山中,其声如雷。猛然惊觉,原来在帐中做了一梦。(罗贯中:《三国演义》)
2.是夜,钟会在帐中伏几而寝,忽然一阵清风过处,只见一人,纶巾羽扇,身衣鹤氅,素履皂绦,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朗,身长八尺,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其人步入帐中,会起身迎之日:“公何人也?”其人日:“今早重承见顾。吾有片言相告:虽汉祚已衰,天命难违,然两川生灵,横罹兵革,诚可怜悯。汝入境之后,万勿妄杀生灵。”言讫,拂袖而去。会欲挽留之,忽然惊醒,乃是一梦。会知是武侯之灵,不胜惊异。(罗贯中:《三国演义》)
3.忽一日,弄玉于楼上卷帘闲看,见天净云空,月明如镜,呼侍儿焚香一炷,取碧玉笙,临窗吹之。声音清越,响入天际,微风拂拂,忽若有和之者。其声若远若近,弄玉心异之,乃停吹而听,其声亦止,余音犹袅袅不断。弄玉临风惘然,如有所失,徙倚夜半,月香消,乃将玉笙置于床头,勉强就寝。梦见西南方,天门洞开,五色霞光,照耀如昼。一美文夫羽冠鹤氅,骑彩凤自天而下,立于凤台之上,谓弄玉日:“我乃太华山之主也。上帝命我与尔结为婚姻,当以中秋日相见,宿缘应尔。”乃于腰间解赤玉箫,倚栏吹之。其彩凤亦舒翼鸣舞,凤声与箫声,唱和如一,官商协调,喤喤盈耳。弄玉神思俱迷,不觉问日:“此何曲也?”美丈夫对日:“此华山吟第一弄也。”弄玉又问日:“曲可学乎?”美丈夫对日:“既成姻契,何难相授:”言毕,直前执弄玉之手。弄玉猛然惊觉,梦中景象,宛然在目。(冯梦龙 蔡元放:《东周列国志》)
4.黛玉恍惚又象果曾许过宝玉的,心内忽又转悲作喜,问宝玉道:“我是死活打定主意的了,你到底叫我去不去?”宝玉道:“我说叫你住下。你不信我的话,你就瞧瞧我的心!”说着,就拿着一把小刀子往胸口上一划,只见鲜血直流。黛玉吓得魂飞魄散,忙用手握着宝玉的心窝,哭道:“你怎么做出这个事来?你先来杀了我罢!”宝玉道:“不怕!我拿我的心给你瞧。”还把手在划开的地方儿乱抓。黛玉……抱住宝玉痛哭。宝玉道:“不好了!我的心没有了,活不得了!”说着,眼睛往上一翻,“咕咚”就倒了。
黛玉拚命放声大哭。只听见紫鹃叫道:“姑娘,姑娘!怎么魇住了?快醒醒儿,脱了衣服睡罢。”(曹雪芹 高鹗:《红楼梦》)
5.不想前天,我又做了个更奇的梦。我入梦时好象正当午后,一轮斜日沉在惨淡的暮云里。忽见东天又升起一个光轮,红得和晓日一般,倏忽间,那光轮中发出一声怪响,顿时化成数百丈长虹,长蛇似的绕了我屋宇。我吃一吓,定睛细认,哪里是长虹,红的忽变了黑,长虹变了大蟒,屋宇变了那三尊神像的正殿。那大蟒伸进头来,张开大口,把那上首神像身边的白鹤,生生吞下肚去。我狂喊一声,猛的醒来,才知道是一场午梦,耳中只听得排山倒海的风声,园中树木的摧折声,门窗砰硼的开关声。(曾朴:《孽海花》)
6.(爱玛)醒过来,作别的梦。她乘了驿车,四匹马放开蹄子,驰往新国度,已经有一星期了;他们到了那边,不再回来。他们走呀走的,交起胳膊,不言不语。他们站在山头,常常意想不到,望见一座壮丽的大城,有圆顶,有桥,有船,有柠檬林和白大理石教堂,教堂的尖钟楼有鹤巢。大石板地,他们只好步行;妇女穿着红束腰,举起地上的花一把一把献给你。他们听见钟响、骡鸣、六弦琴低吟、泉水淙淙;白雕像笑微微立在喷泉底下,脚边摆着成堆的水果,摞的金字塔似的,水花溅上去,个个新鲜。随后,有一天黄昏,他们来到一个渔村,沿着峭壁和茅屋,在风地晾着一些棕色鱼网。他们就在这里待下来,在海边港湾深处,住一所平顶矮房,一棵棕榈树横在矮房上空。他们驾着划子游荡,躺在吊床上摇摆。生活又方便,又宽裕,就象他们的绸缎衣服一样,同时又暖和,又皎洁,就象他们观赏的温馨的星夜一样。不过她给自己设想的未来,浩瀚渺茫,绝少明确的形象出现:每天全都相仿,绚烂一片,起伏动荡,好象波浪一样,太阳照在上面,和望不到头的浅蓝天边遥相呼应。([法]福楼拜:《包法利夫人》)
7.他作了一场心惊肉跳的短短的恶梦,梦见一只凶猛的黑狗想要咬他。他心里一吓,就吓醒了,这样算是逃过了凶狗的牙齿,然后就又睡着了。可是现在啊,他正在一处很怪、很阴沉的地方,是深谷中一处树林里,再不然就是在一个山洞里,或是一处高山中狭窄的峡谷里。那儿有一条路,一直通出去,起初好象是一条很好的路。可是,他愈是沿了这路往前走,就愈见得狭,愈走愈狭,也愈黑,到后来,这条路就根本找不到了。接着,他回过头来,想看看他能不能找到回头的路,只看到背后一大堆蛇,当初还以为只是一堆短树呢。上面只看见至少有二十来条毒蛇狰狞的头、叉形的舌头、玛瑙色的眼睛。他马上转过身来,可是前面有一支有角的凶猛的野兽——身子非常大——走动的时候,矮树都给踩在它脚底下——把他这一面前进的路给阻住了。在这一种绝望的情形下面,他就吓得使劲地叫喊起来,终于又吓醒了——这一晚就再也睡不着了。 ([美]德莱塞:《美国的悲剧》)
8.那天晚上,他梦见自己在雪中站在她的窗外。他赤着脚,但不觉得冷。他在飞飞扬扬的雪花中已经等了好久,有些雪花留在他头上,差一点把他的脸也冻成冰了;但他继续等下去。终于她动了哀怜之心,打开窗子,扔出来一点儿什么。它飘下来;他先以为是一张写着字的纸条,原来是一朵白花,冬天看到白花,他感到意外。弗兰克一把抓住它。因为花是从半开的窗子里扔出来的,他只瞥见她的手指,然而他也看到她房间里的灯光,甚至感觉到它的温暖。他要再看第二眼的时候,窗关得严严的,而且已经被冰封住了。甚至在梦中,他也知道窗子从没开过。根本没有这样的窗子。他低头看手里的花,还来不及看清花在不在,发觉自己已经醒了。([美]马拉默德:《伙计》)
9.很久以前,我的梦——别人的梦又何尝不是这样——就已换成一种崭新的、非常奇特的面貌。已经不再有那种无益的胡思乱想,也不再有那种不可捉摸的迷雾,这些雾杂乱无章地彼此交流,最后终归化为乌有。过去有过那样的梦:你早晨醒来,一睁开惺松的眼睛,就会模模糊糊地瞥见它;过去也有过那样的梦:你会含笑带怒地一掌把它打掉,似乎说:“滚你的,让魔鬼一见你就把你抓回去吧!”于是那梦就变出可笑的恐怖形状,渐渐地爬进深渊,好象精灵鬼怪见了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就马上藏身到树林里去似的——所有这一类的梦,现在都不再有了。我现在所做的梦,以及你们自己所做的梦,都是现实的影子;当然,它们的形状是可怕地歪曲了的,是出奇地变了形的,是受到过我贼的;可是现实的真相毕竟还在,你一眼就能看出,于是你心里就充满了悲哀。([南]参卡尔:《队长》《南斯拉夫短篇小说集》)
10.当神父们家里的玻璃窗被打得砰砰响,石子和臭鸡蛋往房间里纷纷丢进去的时侯,大主教的宫廷里却又安宁又平静。大主教甜蜜地睡在雪白的枕头上,做着快乐的梦。
他梦见,从天上下来一只头戴宝冠的松鼠,拖着一辆配有红色挽具的小金车。小车的轮子很快地在乳白色的空气中转动,但是看上去,这完全不是空气,而是陡峭的斜坡,松鼠好象从那令人头晕的高空驰向万丈深渊。突然旁边飞过两只白鸽,但是车轮却把它们轧死了,小鸟带着折坏的翅膀从空中跌下来,而松鼠仍旧继续向前急驰着,它头上的宝冠闪闪地发着光。奇怪,这只松鼠同路易皇后很相象。后来,这辆华丽的小金车就在陆地上出现了,停在大主教的住宅跟前。大主教的两个票骑兵巴里和裘克跑近松鼠,他们一下子就变得很小很小,好象平常蜜饼上做出来的小人儿一样,他们从车上搬下一件东西——金的胡桃。大主教抢过这颗胡桃,用牙齿咬碎它(然而他一共只有一只牙齿)。咬碎了,胡桃里面有一个红的东西。大主教把它拉了出来,翻来复去地瞧着它,他看见胡桃的红心在长起来,慢慢的长起来,后来,忽然变成了一顶红衣主教的帽子!([匈]米克沙特:《奇婚记》)
11.起先,他的梦境是模糊的,各种形象和幻想的断片接踵而至,飘飘忽忽,不相连贯,但都同样隐含着挣扎和受苦的意味,带着一种形容不出的恐怖的阴影。随后他就梦见自己失眠;这是他所熟悉了的一种可怕的旧梦,好几年来一直对他是一种威胁。即使在梦里,他也认得那些梦境都是他以前经历过的。
他在一片巨大而空旷的野地里徘徊,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可以躺下去睡觉。但是到处都有来来往往的人,在那儿闲谈着,哗笑着,叫嚣着,祈祷着,摇着铃,撞击着金属的乐器。有时侯他似乎和那些喧闹离得稍远一些,也找到一个地方躺下来了,时而是一片草地,时而是一条木凳,时而是一块石板。他闭上眼睛,用两只手盖在上面挡住光,并且对自己说:“现在我可以睡了。”但是人群马上向他拥过来,大声叫嚷着,呼啸着,喊着他的名字,求他:“醒来!快醒来!我们需要你:”他又重新回到一座巨大的宫殿,里面满是陈设华丽的房间,有床,有榻,有低矮而柔软的躺椅。那是在晚上,他对自己说:“我终于在这儿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睡觉了。”但他刚选中了一个黑暗的房间躺下去,就有一个人拿着一盏灯进来,无情的灯光照着他的眼睛,并且说:“起来,有人找你。”
他起了床,继续向前游荡着,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如同一只受了重伤快要死去的野兽,于是听见钟敲了一下,知道半夜已经过去了——宝贵的夜竟是这么短促的。两点,三点,四点,五点——一到了六点,全城的人就都要醒来,就再也不得安静了。
他走近另一个房间,正要躺到一张床上去,但是有一个人从床上跳起来,喊道:“这张床是我的!”他只得怀着绝望的心情退出去。
钟在那儿一小时——一小时地敲,他依旧向前游荡着,从一个房间到一个房间,一幢房子到一幢房子,一条走廊到一条走廊。那可怕的、灰色的黎明已经愈爬愈近,所有的钟正敲五点;黑夜已经过去了,他可还没有能够安息。啊,苦啊!又是一天了——又是一天了!
他在一条很长的地下走廊里面了,那是一条低矮的、似乎没有尽头的拱形地道。无数的灯烛在那儿照耀着,跳舞、喧笑和快活的音乐声,透过那木格子的顶壁传下来。在上面,在头顶上,那个活人住的世界里,人们无疑正在那儿欢度什么佳节。啊,到哪儿去找一个躲藏和睡觉的地方才好呢;只要小小一块地方,哪怕是一个坟墓也好!正在这么说,他就跌在一个开着口的坟墓上了。一个开着口的坟墓,正发出一阵阵死尸和腐烂的臭气的坟墓……啊,那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够睡就行了!
“这个坟墓是我的!”那是葛兰第斯;她一面喊,一面抬起头来,从腐朽的尸衣上面对他瞠视着。于是他脆了下来,向她伸出两只手。
“葛兰第斯!葛兰第斯!可怜我点儿,让我爬进这个狭窄的空隙里来睡觉吧。我并不向你求爱;我不来碰你,也不跟你说话,只要你让我在你的身边躺下,睡觉!啊,亲爱的,我是好久没有睡觉了呢!我再也不能熬过一天了。光亮直照到我的灵魂上来,声音把我的脑子都打成粉碎了。葛兰第斯,让我进来睡觉吧!”
他似乎已经把她的尸体拉过来盖上自己的眼睛了。但是葛兰第斯突然缩了开去,尖声叫着:
“这是亵读神圣呢!你是一个教士!”
他继续向前游荡着,终于到了海边,站在一些光秃秃的岩石上,一道强烈的光正从天上照射下来,海水正在发出它那低沉的、不安的、永恒的哀号。“啊!”他说,“大海对我一定会慈悲一些;它,也和我一样,疲倦得要死而不能够睡觉。”
于是亚瑟从深海里升起来,大声叫着:“这海是我的!”([爱尔兰]伏尼契:《牛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