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散文《病榻人生》
没想到走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跋涉了这了么遥远的路程,以至跨越了生和死的界线。曾在死神面前徘徊,但是那一刻却始终没有来临……
也许是吉人自有天相,也许马克思他老人家说我还年轻,要我再干一二十年,否则,又怎么能起沉疗于霍然,而重新站立?直立行走,本身就是一次庄严的回归。
那是一次难以用语言与文字表达的磨难,肉体与心灵在疾病的石磨上转动,隆隆地震荡,伴着金属器具的交响,迎着世人各式各样的眼色和议论,以至从时间和生命链条落下的几乎全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记忆,尽管也有沥着泪水的人间真情友人热肠……虽疾病未恙,心已驰骋久矣。愿将病榻点滴涂鸦游缰,写给友人,也写给自己……
原本那篇《病榻与人生》是结束了的,辍笔已多日,早已忘却脑后。搞此类篇什原本就有晦气之嫌。记得俄人契诃夫曾留下一篇《第六病房》算大手笔,再未读过此类文章,足见为此不易。但事情远非那样简单,以至结局谁也未曾料到,至今都很朦胧,不过朦胧中已透出希望的曙色。
此行高原诊病注定是一次艰难的行程,多舛之旅。
延耽金城,羁留西宁,转眼时间已滑过一月,病呢,却在一周以内的时间以前所未有的凶险发展,以至一夜间放倒了一条汉子。
莫非我真的要终生与病榻为伍?
躺在病床,听凭日月更替,时日轮转。亢奋的思路此时早已捉襟见肘,心境始终无法梳理,纷乱不堪,南北无序,下河入海,上山攀岭,恶梦接踵,伴着良药剂剂,吊针滴滴,以排遣漫漫时日。总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明天会好起来的。
我还从未沦落到如此尴尬的境地,困在病床上,若鸟儿折断了翅膀,只有望着从窗棂走进的一角蓝天发出一阵阵无可奈何的哀鸣,那是对生的向往和对搏击的渴求,如果用录像机摄下一定忍目不睹。
有时我透过玻璃窗,看外边好风景,尤其是外边的人,男人和女人,大人和小孩。象钉鞋者喜欢端详琢磨路人的脚一样,常对匆匆的、蹒跚的、潇洒的、稚嫩的、玲珑的各式足和步态发呆,叹乎人生的不易和世态炎凉,悲哉世风日下人生短暂,生出许多怪诞和联想。
高原秋日,黄叶遍地,门外的风击打屋门,发出沙沙的声响,夜静的缘由,敲得人心头发紧。
有友人访,夜不能寐,往事如烟,俱在眼前沉浮。光怪陆离,斑驳有致,韵味极佳,好一片尘世景致,精柔纷呈,悲喜各半,温凉共分,转瞬间,又是金秋落红时。替换值
世界上的事,越想说清越说不清爽,越简单的事情往往更为扑逆迷离。有时痛苦缠身不觉苦,疼痛在身不觉痛,精神因素也。不过,这要有个限度。记得在西北莱城平部招待所下榻。那院那宅那铺那饮食,对于出门在外的天涯沦落人,已是喜不自禁,连声赞美,我更不能超俗。至夜半时分,同伴已入梦多时,正在爪哇国周游,宁静且妥贴在嘴角洋溢,幸福极了。此时的培勤,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眠,数数字,想丹田,睁眼睛,塞耳朵,均无济于事,那刀割一般的痛阵阵袭来,用切肤之痛形容已觉不达意。那是一种自然的、纯粹的、一清二白的肉体折磨。没办法,从床上到地下,从方凳到沙发到地毯,看天花板上厕所,吃去痛片吃高乌甲素吃布洛芬均无济于事,想分散一下注意力,注意力却更加集中。培勤象一只硕鼠在屋里窜来窜去。我的天。
于是拼命地吸烟,一支接一支,淡淡的烟雾弥漫在夜的居室,我仿佛容化在其中,觉浮于梦幻幻想般的波涛里。
不行,还是痛,掏出笔来写点什么吧。一篇倚马可待的高原散记不打草稿已出手,看一眼腕的上的“尼维达”时间还不到凌晨3时,时针慢腾腾地爬行,还写啥?
好漫长的古城之夜,真羡慕身边安然入睡的伙伴和天下无痛无恙虽然缺钱缺许多什么的人们。
黎明前的沉睡,是生物钟本能的反应,就那么个把小时,却是一种极为金贵的休整,肌体的疲惫顿消,又进入一种新的抑或虚假的兴奋。我的生物钟呢。
湟水日夜不停地喧器,那是大自然永恒的歌吟。
太子山耸立的身影,是对人类沉重的启迪,任何人放浪于山水之间都会引发一种哲学的反思,即使是失意的谈吐也是一首歌一则诗,纯净极了,我羡慕。
清晨,街市已是行人匆匆,红男绿女各奔东西,老者童稚各有天地,地球安然转动,黄河不羁地奔流,吸烟的还在吸烟,喝酒的还在喝酒,玩鸟的还在玩鸟,患病的还在痛苦……就是在新鲜的清晨里还是原来的模样。
又是一年春草绿,又是金秋落红时。
哦,这世界,这培勤,还有我的诗歌我的报纸,我的病榻和周围的病友,穿梭的白大褂,吊针和听诊器,编织着一个有声有色的角落。(作者:董培勤)
【作者简介】
董培勤,汉族,山西省平遥县人,1982年毕业于兰州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获文学学士学位。现为内蒙古作家协会副主席,内蒙古阿拉善盟文联主席、《阿拉善文艺》主编、内蒙古文联委员等。曾入选《中国青年作家名典》、《中国当代艺术界名人录》、《内蒙古作家传略》等辞书。出版有《阿拉善三部曲》包括《我的阿拉善》、《阿拉善:美丽与忧伤》、《阿拉善的心灵史》,真实地记述了发生在这片土地的风风雨雨,诗集《唱给阿拉善的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