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遗忘了的故事》

小说《遗忘了的故事》讲述了一个在戈壁居民区的一棵老沙棘树下送奶老人的故事。小说内容由《网站投稿》小编摘自期刊《百花园——小小说世界》1991年第2期，仅供欣赏阅读。

【小说原文】

遗忘了的故事

作者：刘朝杰

这里是一片戈壁钻井居民聚住区。由于居住集中的缘故，便有了个富有田园意味得名字——钻井村。

钻井村距市区较远，地处偏僻，偏僻的几乎被人遗忘了。通往市区的路，有一条蛇形的沙石路，弯弯曲曲。路面虽比不上柏油马路但也坦坦的，上面长满了匍匐着的骆驼草，象是杨梅果的面。

这条路行人不多。

每个清晨，总会见到一个老年男人，驮着两桶沉重的牛奶，轧过这条沙石路，吃力地从市区趋向这几乎被遗忘的角落。

老年男人习惯地将自行车靠在村口的一棵老沙棘树上。这里已排满了打奶的人们。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老年男人先打出一杯。

“各位，稍等。”他微笑着，转身走进树旁不远处的一个矮房里。之后，端着空杯子从那间房里走出来。

“对不起久等了。”老年男人一一满足着这些顾客。蛇形的队伍渐渐地短了。一会儿完全从这棵老沙棘树下消失。

老沙棘树下，仅剩下老年男人一个，他看看空空的奶桶，满意地走了。

又是一个清晨。老沙棘树下。

老年男人先打出一杯，送往小矮房。

蛇形的队伍变短了，渐渐地在老沙棘树下消失……

又一个清晨。老沙棘树下……

又一个清晨。

……

老沙棘树也忘了，不知有多少个清晨默默地守着送奶的人和打奶的人们。也不晓宁静了多少个夜晚。能记清的是钻井村有数的几个沸腾的夜晚，那是从远方归来的一队糊满油腻、粗壮彪悍的小伙子。当这队小伙子悄悄离去，这里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

那村。那人。那老沙棘树。

那清晨。那夜晚。

那弯弯曲曲、坦坦的、长满骆驼草象杨梅果面一样的沙石路……

突然，有个清晨。老沙棘树下。

蛇形的队伍，不再短了，人们只是在责怪中等待……老沙棘树下毅然没有驮奶桶的自行车和送奶的老年男人。时间久了，蛇形队伍终于消失了。

第二个清晨。老沙棘树下。蛇形的队伍依旧不变，人们在不解中等待……

第三个清晨。老沙棘树下。蛇形的队伍仍旧。人们有了疑问……

忽然，有人从市区来，人们不由自主地围了上去。来人说，前两天有个驮奶的老年男人不幸于路上，奶洒了一地……还说那老人在当年油田会战时，曾受到来视察的朱老总的接见，和王铁人是一个队上的，也是一起入的党……云云。

老沙棘树下的人们一下惊愣了。伸着长长的脖颈，象是被无数只巨手卡住咽喉一样，木呆了好久好久……

“妈妈，为什么送奶的老爷爷不来了？”一个拉着妈妈手的孩子质问。妈妈只是呆呆地望着孩子。

以后的清晨。老沙棘树下，再没有蛇形的队伍了。却见从老年男人送奶的矮房里，蹒跚走出一个手执拐杖的盲老太太。她步履艰难地摸到树下，静默一会儿，返回小矮房里。

这天，偶尔在老沙棘树上，不知是谁挂了张牌子，牌子是用黑沙系着的。上面写着：

这里曾失去过一位善良的“妈妈”。

妈妈两字是用引号引着的，且写得很大很大。

几天后，这个牌子被一个残废了腿的中年男人拿走。从此，每个清晨。老沙棘树下，又有了蛇形的队伍。

有人说，这残废中年男人是那老年男人的儿子。

也有人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