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描写故乡和大海的散文《故乡的大海》

在古今中外的文学作品中，有数不尽的描写大海的散文，而且不乏经典之作。亦斌的散文《故乡的大海》原载《散文》1981年第11期，是一篇很优秀的描写故乡和大海的散文作品，在此，《网站投稿》推荐给喜欢散文的朋友们阅读和欣赏。

【散文精选】

故乡的大海

作者：亦斌

我爱大海，更爱故乡的大海。这也是故乡人共同的感情。难怪这里名叫大海的特别多。

上次回故乡，也是这么个繁忙的海上汛期。

海滩上，我儿时的伙伴——当时刚担任支部书记的大海哥，正忙着为社员分配刚刚上网的鲜蟹子。社员们欢天喜地，提着一兜兜鲜味回家去了。社员们分完后，才分干部的。

最后，大海哥搓了搓沾满鱼腥气的大手，据了掂笼子里剩下的几只空壳蟹，咧着嘴歉意地呵呵笑了：“老弟，让你等明天那网，来不及了。只好凑合这些啦……”

等我们走进村，时已过午。正要迈步进屋，被门槛下两个装蟹子的网兜挡住了去路。

大海哥的浓眉一蹙，笑了，“这不知是哪一家，见我没分到，不过意……”他沉吟了一霎，把我推进屋里，返身提起网兜，急匆匆走了。

大海哥空手回来后，把自己分到的那几只又瘦又小的蟹子搁在锅里，又从床下摸出一瓶放了很长时间不舍得喝的特酿高梁大麯，掂了掂说：“不算好，凑合着喝吧。”

几个蟹子虽不肥，味道还鲜美；白酒尽管质量不高，香气还浓郁。这天下午，我喝醉了。

我临走时才听别人说，那两兜蟹子让大海哥送到大队办公室去，请会计帮助查找物主……一晃十几年过去，现在，我又回故乡来了。

我来到海滩上，处处对我既陌生，又新鲜。替换值

透过人缝，我从秤杆旁那只似曾相识的大手上，认出了儿时的伙伴大海哥。

他，已是四十岁的人了。海上的颠簸，生活的风雨，给他那紫铜色的方脸庞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那双有神的眼睛，因熬夜操劳和海水的浸泡，布满了血丝。在这个繁忙的汛期，为让社员们尝上鲜，也许昨晚又是通宵未合眼吧？

为不打搅他的工作，我向村头踱去。没想到，在街头上被侄子铁牛拦住了。

进了铁牛家，老嫂子没容分说，把一盘刚煮熟的大蟹子端到案头上，外加一瓶老白干和一碟佐料。接着，又张罗为我做饭。

我为难地搓着手说：“大海嫂准也准备饭了！”

“哎呀，大兄弟，你可算了吧！”老嫂子边忙边念叨：“今天的蟹子是头一网，上的不多。他们干部家里还不知分没分到哩！”

大蟹子经这一煮，那盖下丰满的膏黄都溢到外面来了。随着热腾腾的蒸气，透出诱人的鲜味。

盛情难却，我只好坐下来，扳下一只大蟹顶盖，扯下块又白又嫩的肉条，蘸着碟子里的酷拌姜末，慢慢品尝起来。

吃饭间，我了解到故乡十几年来的一些变迁情况。这十几年间，我在外面长了不少见识，大海哥在家乡也经受了不少磨难。在他被打倒那几年里，天怒人怨，海潮鸣咽。乡亲们憋着气捕捞上来的海鲜，象水一样淌到那些新贵们及他们亲友的餐桌上。一般想吃鱼的人没鱼吃，国家任务不能完成。

海滩上出售的一星半点海味，不是以质论价，而是看主顾的身价收钱。新贵们吃得吐，大海哥气得哭；打鱼人有权给自已留下的，只有怨念和忧虑……

谈到近几年的好光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闯进屋来。

原来是大海哥的儿子，奉命邀客来了。

当他抬头看到我们面前摆的蟹子时，机灵地往后一退，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倚在门框上轻声地说：“叔叔！爸爸叫你到俺家去吃饭，不让等他了。”

铁牛侄儿见到那孩子，强扮出来的老成气消失了，从盘子里捞起两只蟹子来，硬往他手里塞：“小海，你们家又没分到，是吧？”

“爸爸说，分东西要先尽群众。俺是干部家属……”虽然小海的大眼睛在一直盯着蟹子转，那紧握着的两只小手却就是不松开，“叔叔，你在这里吃蟹子吧！吃了蟹子再到俺家吃饭去！”说罢，转身跑了。

一阵海风扑来，吹开了虚掩的窗扇。不一会儿，传来小海那充满稚气的歌声：

大海宽，大海蓝，

爸爸在海上开渔船……

我走到窗前，循声向海岸望去。一只鼓满风的帆船向着深海中的船队破浪而行。船尾上掌舵的那个人，正是大海哥。

我凝望着远去的帆影，心情也似此际的海面，波峰迭起，久久不能平静。

故乡的海一望无际；故乡以大海命名的人是这样多。我有一个想法，这些“大海”们心胸的总和足能容得下大海！（载《散文》1981年第11期）

【文章简析】

这篇散文，作者紧紧抓住两次“分蟹”，并通过在分蟹中人物的语言和行动，刻画出渔民干部大海先人后己的崇高品质。值得注意的是，散文作者对两次分蟹，采用了不同的写法：一从正面写自己所见，一从侧面写自己所闻；这种写法，收到了较好的效果。

散文先写“我”第一次回故乡时的所见：儿时的大海已当了支部书记，正在负责分蟹，“我”看见他总是把好的先分给社员，把剩下的分给干部，而他自己呢，则是用笼里最后剩下的几只空壳蟹，怀着歉意招待了“我”。这部分，作者是通过直接描写人物的行动和语言来表现其思想品质的。

再写十几年过去，“我”又回到了故乡后的所闻：“我”得知大海在“特殊”期间受了不少磨难，现在又当上了干部。分蟹时，他仍然一如既往。而这些，则是通过老嫂子、铁牛、小海等人的对话从侧面来表现的。

这种正面、侧面相结合的写法，使散文富于变化，避免了单一、呆板。加之，文章作者对主人公外貌的勾勒及结尾处以抒情的笔调对其宽阔胸襟的赞颂，就使作品中人物的形象更为丰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