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而来……

夜。万籁俱寂。

街道上那些留恋月色，任凭大人喊哑了嗓子都不肯回家的孩子，也早已眨巴着困倦的眼睛蹀躞而归了。

我躺在床上，紧闭双眼，想早些睡着——醒来，先是百余里的行程，继而便是师专生活的开始。谁知，这时的脑细胞却异常兴奋．一种即将跨入新境界的惬意之感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心情，使我欣喜无比，激动不已。

兴奋也会使人失眠。听人说，在这种时候强迫入睡是无济于事的。我睁大眼睛：屋内，如水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撒下一派清辉，窗外，杨柳的枝条随风摇曳，婆娑起舞。侧耳听，自然界里秋虫和微风正演奏着一首和谐的友谊舞曲……。不知过了多长时问，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桌上的小闹钟，午夜三点了，还没有丝毫倦意。怎么办？踌躇中记起一位保健员的话，数数可以牵制纷纭的思绪，浙渐成眠。何不试验一下？于是我开始数数了。1 、2 、3 …… 499，“哇——”天空中几只南归的大雁打断了我的追记。为了入睡，我便聚精会神地重新从1开始。1 、2 、3 、4、5 ，当数到1981的时候，头脑中再不是数字的延续了，简直象群山奔涌，银河闪烁起来。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物接踵而来：活瀚的大海，微小的沙粒，哥德巴赫猜想，愚蠢和天才……

真的失眠了！思绪的潮水，绕过暗礁，冲破堤岸，在放纵奔流。

大海。那汹涌澎湃日夜不息的大海，集千川百流，汇雨露雪霜，不愧是“伟大”, “雄壮”的形象。然而组成它的还不是一朵朵浪花。一滴滴水珠？

沙粒。小的可怜的沙粒，当你从沙堆中抄起一把的时候，手一挓挲，便只余几粒了，这时思想稍一麻痹，就不感觉它存在似的，但它确实存在，英国诗人勃来克说过：“一位沙里有个世界。”

哥德巴赫猜想。这一世界名题，就是那些著名数学家也无不望而生畏，束手无策。是陈景润不惜心血和汗水，不怕失败和滑坠，用意志和信念铺出一条光明的道路；那是一条勇士登攀奇峰的光明之路。

和愚蠢相对的词是天才。天才，多少年来只配给那些本业上有一番造就，对人类杜会做出贡献的人作定语。天才，天斌之才嘛！ 然而，世界著名科学家爱迪生这样解释：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思绪使我想起了一位语文老师。他说：“从1而来的，不仅表现出数量的变化，而且反映着质的区别。”他曾把这句话作为一句箴言，勉励过自己——自学成才：从一个小学毕业生，一个诗歌业余爱好者，成为专职的省里颇有影响的诗歌作者，他也曾教育鼓舞过我。

中学毕业后，我没能升入高中。生活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光泽，我陷入了烦闷和痛苦的深渊，当时担任中学民办教师的我的那位语文老师对我说：“有理想有抱负很好，但怎样才能实现呢？”他以生活中的事物作比启发我：“泰山有五岳独尊之称，人人仰慕它的高大雄伟，试想，没有那一沙一石，它会这样伟大吗？参天的大树浓荫蔽日，它是从幼苗而来，一枝一叶长成。在前进的道路上，没有跌倒再爬起来的精神是不行的。记住这句千古名言吧：‘有志者事竟成’。” 后来，我明白了老师这番话，惜时如金，勤奋不辍，业余时间，自修各门功课，在希望和理想的田野里辛勤地耕耘。

不知什么时候屋里黑下来了，我知道黎明悄消地向我靠近了。此时，思想的野马并没有收敛它那狂放的步伐，但那因失眠带来的烦躁不安已烟消云散了。

夜尽天曙。雄鸡的高音打断了我翻江倒海的思绪。我起床了。整理完行装上路了。红色的晨曦里，一条愈来愈分明的路，象个特大的“1”字，指引着我向着目的地驶去。……

（山东邹平师范 张传才）